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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州警方缴获的网上公开出售“可验证”的假教师证。 常州警方供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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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职场中,造假现象屡有发生:“货真价实”的职业资格证,极大损害了国家机关的权威、形象、公信力,造成恶劣的社会影响；假假条产业化是对社会诚信的一种消减,反映出一些人对社会诚信的漠视；简历造假、文凭“注水”的不良风气的蔓延,不仅践踏了诚信意识,一旦败露甚至会影响今后的种种权益……本报从这期开始推出系列报道,深度关注上述问题。
最近,江苏省南通市警方破获一起特大仿冒国家机关网站制售假证诈骗案。在这起案件中,警方已初步查明办假证人员信息3.4万余条,涉及劳动人事、科教文化、卫生医药、工程建设等多个领域,人员分布全国20多个省市和地区。
有需求就有市场。从街头电线杆到网络店铺,办证广告几乎随处可见。在大家印象里,这类办证广告对应的都是假证件,如同南通警方破获的那起案件。然而,据了解,在办证生意里,有些商家声称可以提供“货真价实”的职业资格证。
“据说还能在官网上查询出来”
在天津师范大学就读的韩琳最近颇为纠结。眼看明年就要毕业了,但由于普通话不过关,她至今没有拿到教师资格证,这对找工作影响不小。
摆在韩琳面前的有两个选择:要么苦练普通话再考一次,要么花钱办一张普通话等级证。“两者相比较,风险是一样的。”韩琳说,再考一次,可能还是过不了。花钱办证,尽管对方承诺可以查询,但不知真假。”
据韩琳介绍,花钱办理能够通过官网查询的真证,这件事在同学中几乎是公开的秘密。据她了解,除了教师资格证、法律职业资格证书等证书不能从网上买到,一些职业资格证,如普通话等级证、健康证、营养师等证件都可以在网上买到,“据说还能在官网上查询出来”。
根据规定,申请人需参加相应考试并达到标准才能取得资格类证书。不用参加考试就能拿到资格类证书,并且能够通过官网查询,这种事真的存在吗?
实践证明真的可以花钱办“真证”
周薇说,普通话不过关一直让她耿耿于怀。今年年初,她查询相关信息时发现,有网店在卖普通话等级证,而且可以通过官网查询。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理,周薇给店家付了600元定金。两个月后,普通话一级乙等证书寄到了周薇手上。大约一个星期后,店家告知周薇可以查询了。周薇登录全国普通话培训测试信息资源网查询,发现分数和证书都能查到。周薇随后在网店点击了确认付款。
甘肃省兰州市的刘军也讲述了他买证的经历。今年7月,刘军从朋友处了解到可以买证的事情。之后,他在某电商平台上搜索到一家有办证业务的网店。刘军告诉笔者,他向网店店主说起办理烹调师证的需求后,对方表示没有问题,只需要提供1寸证件照和身份证正反面照片。他按对方要求,把照片发到了对方邮箱。
9月21日,刘军收到网店店主发来的证件照片。“上面显示的是我的个人信息,职业(工种)及等级一栏填写的是中式烹调师四级,理论知识考试成绩是67分,操作技能考核成绩是68分,评定成绩为合格。”刘军说,证书上的发证时间是2017年9月14日。当时,官网还查询不到。店主说,网上查询还得等一个月左右。
11月10日,刘军收到店主通知,之前办的证书已经上网了。刘军按照之前收到照片的信息上网查询,个人基本信息以及考试成绩等信息都出现在网页上,与证书上的信息一模一样,数据上报时间是11月7日。
客服提醒自行搜索官网查询
周薇和刘军的买证经历是个案还是一个市场?
在某电商平台,笔者搜索关键词“证件”,查询结果出现数千个商品。不过,查询的页面上写的是培训,办证件证书皮套,毕业证、资格证、驾驶证外壳…… 笔者进入一家网店,该网店2009年开店,好评率大于98%。笔者打开店家的在线咨询窗口,对方直接问:“需要办理什么证书?”笔者问询能否办理焊工证,客服很快回复“可以”,并且其向笔者介绍每种证书的价格。
随后,笔者又以“职业资格证”为关键词进行搜索,不需要筛选,搜索结果都写着“职业资格证书,人力资源管理师一级二级三级”等字样。笔者点击进入一家名为“艺美文化教育中心”的网店。刚进网店,客服人员就问笔者需要办理什么证。笔者询问能否办理厨师证,客服回答:“可以,需要提供一寸或两寸近期照片(蓝或红底、白底)和身份证复印件,只能办理中级或高级的,中级的780元,高级的1280元,中级两个月左右下证,高级下证周期三四个月,下证后再过两个月上国家网查询。”
笔者问如何保证证件是真的?客服随即表示:“假证不可能那么久才下来,做假证几天就好了,再说做假证要坐牢的。如果您不相信,可以等查到之后再确认收货。”
申请职业资格证书有哪些流程？
据甘肃省兰州市人力资源与社会保障局业务处的一名工作人员介绍,市民想考取职业资格证书,应先到职业技能鉴定所报名。职业技能鉴定所由人事部门审批设立。报完名后,职业技能鉴定所先对考生资质进行审查,审核内容包括年龄、学历是否合适,还有人员类型,比如是学生还是社会人员。职业技能鉴定所对报名考生的资质进行审核后,由市人社局做进一步的资质审查,主要查看是否具备报考条件。第三步,职业技能鉴定所需要做考试前准备工作,比如印制准考证等。这些都属于审核环节,也是职业技能鉴定所需要做的工作。第四步由职业技能鉴定所组织考生考试,考生拿到准考证后,根据准考证上规定的时间地点参加考试。考试结束,职业技能鉴定所进行阅卷评分,达到60分以上为合格。之后,职业技能鉴定所将考试合格考生数据上报到市人社局。市人社局还要进一步审核考生成绩和年龄等各种信息。市人社局审核通过后,将合格考生数据上报省鉴定中心。省鉴定中心终审完后会将结果通知市人社局,合格一个给一个空证,然后由市人社局填写信息最后出证。
那么,职业技能鉴定所是什么机构?职业技能鉴定所和人力资源服务中介机构都是向市级人社部门或者省级人社部门申请设立。
《中华人民共和国劳动法》第六十九条规定:国家确定职业分类,对规定的职业制定职业技能标准,实行职业资格证书制度,由经过政府批准的考核鉴定机构负责对劳动者实施职业技能考核鉴定。
《中华人民共和国民办教育促进法》第二十六条第二款规定:对接受职业技能培训的学生,经政府批准的职业技能鉴定机构鉴定合格的,可以发给国家职业资格证书。
售卖“真证”涉及哪些法律责任？
问:目前有网店出售一些职业资格证,我们根据买家提供的证件上网查询,确实能查到这些证件。这个您怎么看?
中国人民大学法学院教授杨建顺:通过正规途径办理职业资格证书,申请人应按照法律法规的规定办理相应手续,提供相应材料,到相应部门去申请。如果职业资格证书的办理不是这样一个流程,而是花钱去买,还可以通过真正的官网查询,那就存在内外勾结问题。
中国传媒大学政治与法律学院法律系副主任郑宁:不过,也存在一个可能,媒体曾报道过类似产业链,有人利用“黑客”专门攻破真正的官网,继而更改数据,而网站暂时没有察觉。如果说有人利用“黑客”攻击官网、利用网站的漏洞,那就涉及到网络安全问题。
问:也就是说,对于网店出售的这些所谓真证,存在3个可能:或是内外勾结制证,或是假证假网站,或是攻击真的官网篡改数据。这3种可能对应哪些法律责任?
杨建顺:不按相关规定、不履行相关程序获得职业资格证书,这肯定是违法的。
郑宁:网络安全法里规定了相应部门在网络安全方面的一些义务,如果违反的话,要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比如受到处罚或者内部人员受处分等。如果是“黑客”攻击,还可能涉及到非法侵入计算机系统罪,此外,还有非法获取个人信息罪等。
问:不管是哪种可能,我们应如何治理?
郑宁:一是要加强网络安全制度建设、风险防控。一些单位的网站是通过政府采购招标的第三方公司来运营,这些单位的网站要不断排查漏洞风险打补丁。二是加强对内部人员的监管,加强工作人员的职业道德建设,制定完善考核办法、奖惩机制。
杨建顺:从社会来说,应该多加监督。 (应受访者要求,文中采访对象为化名)
[编辑：梁恩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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